比来，热映的片子《八佰》因对汗青情节的改编而备受争议。
其实，从曾经的《康熙王朝》《雍正王朝》《乾隆王朝》到后来的《宫锁珠帘》《甄嬛传》《如懿传》，针对影视剧呈现出来的正史与别史，计较一向存在。每当后者热映时，很多观众看得津津有味的同时，很多剧评人也会发出“汗青剧已死”的感慨。
汗青剧真的“已死”吗？热播的古装剧除了“爽”，真的没有可取之处吗？
文 | 聆雨子 影视文化学博士、影评人
编纂 | 谢芳 瞭望智库
本文为瞭望智库原创文章，如需转载请在文前注明起原瞭望智库（zhczyj）及作者信息，不然将严厉穷究司法责任。
1
这些年的国产影视，若说哪个类型的没落最为彻底、最让人可惜，汗青剧绝对是个中之一，甚至是“个中第一”。
位于江苏无锡的三国城水浒城影视基地。图|图虫创意
从上世纪90年月中期《唐明皇》《武则天》的盛唐景象启幕，到《康熙王朝》《雍正王朝》《乾隆王朝》的盛世余晖三部曲，到《贞观长歌》《贞观之治》的同题异趣姐妹篇，再到《大明王朝1566》的口碑爆表和《走向共和》的话题争议，以及《汉武大帝》《宁靖天堂》《世界粮仓》《卧薪尝胆》《成吉思汗》《文成公主》等的百花齐放，曾几许时，汗青剧无限绚烂。
然而，这些年颓势渐起，纵有好景不常的《大秦帝国》《大清盐商》《楚汉传奇》《于成龙》，也连续不断地跌入“品相和评价都不错，却老是影响力有限”的怪圈。
一条下行的轨迹，日趋显着。
有观众提出：谁说汗青剧缺席？我一按遥控器，换来换去都是旗头和长辫、阿玛跟额娘、“哀家”与“本宫”，多情皇上、风流王爷、腹黑宠妃、娇俏格格，外加逆袭宫女，包罗万象。
“《还珠格格》里，老佛爷就是甄嬛、皇后就是如懿、令妃就是魏璎珞”“若曦、晴川还有纯元，哪个才是雍正皇帝心中最爱”。能够说，清宫的出镜率高到离谱，在网友们的脑洞中足以建起一个全新宇宙。
可见，都是“发生在古代的故事”，里面似乎包含着两个序列、两种重心、两套逻辑、两副质地，一个是“治国理政”的，一个是“儿女情长”的。就比如，明明在统一位帝王身上睁开故事，先岂论好坏，观众们不会认为《雍正王朝》和《甄嬛传》是一种电视剧。
有人统计过，1994年起头，在相当长的时间内，国内收视率排行榜前列总被央视出品的汗青大建造占有，但自2005年后，这个位置上的胜利者，起头换成《宫锁珠帘》《芈月传》《武媚娘传奇》《琅琊榜》《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等。
这就涉及到对概念的从新厘定：什么样的剧才能够冠之“汗青”二字。
我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中国眼下百分之九十九的汗青剧，都只是“古装剧”罢了。
汗青是灵魂，古装是包裹。汗青是内涵的价格诉求，古装是外在的描写诉求。
古装，只是借了一块周秦汉唐、两宋明清的幕布，让晚间八点档里的熟面孔——蛮横总裁、美颜鲜肉、多情少女、傲娇御姐、毒舌婆婆、受气媳妇、鸡贼妯娌、窝囊丈夫，改头换面，在红砖绿瓦、深宅大院、烽烟旧道、烟花巷陌里，穿上长马褂、紫蟒袍、红兜肚、对襟袄，把很多分分合合、期呐呐艾、悲悲切切、哭哭啼啼、婆婆妈妈，周而复始着再演上N遍罢了。
而汗青应该再现的，是五千年来最精英的那一群群中国人，在治乱兴衰的大命题中，进行着关于世界、家国和万民的博弈。
举个例子：
“汉武帝为了削夺、朋分列侯和守旧权要的军政大权，决心重用庶族身世的少壮派，于是，他提升了马奴卫青”，这就是汗青——当然，也不算稀奇深刻和仔细的汗青阐释，但至少是汗青的脑筋体式。
“汉武帝宠幸卫子夫，爱屋及乌，于是提升了小舅子卫青”，这就是古装，或许说，包着古装的里短家长。
汗青不是尽收眼底的松快，它是负笈独行的辛劳、长夜幽烛的静思，是竭尽心思、夙兴夜寐的烧脑和对自我常识构造的络续挑战和重组，是拙重的钝感力。而汗青剧需要的是“正面强攻”的创作方式，需要的是经受、聪明、功底以及勇毅。
作为“古装剧”里的佼佼者，《琅琊榜》已经非常精良，可第11集的“朝堂论礼”——誉王和太子遍访世界名儒睁开大计较，却用了消音虚写和几个似有若无的空镜，草草带过了。大儒周玄清步入大殿的架势，太白金星下凡一样，一副“接下来有大台词”的等候，可是没有然后了，让人有一些“好轻易燃起来的那股范儿，却再也落不了地”的怅然。
比拟之下，《雍正王朝》最后一幕大戏里，面临八爷党、隆科多和各大旗主的联手逼宫，自告奋勇的内阁元老张廷玉，一段数千字的关于八旗议政轨制的独白，就带着一种“不吝碾压观众常识面”的野心和气势。
雷同的还有《汉武大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前，儒生们和黄老之学的信仰者们执政堂上的大争执，贯穿了几乎两集的篇幅。
按照当下的流传纪律和序言轨则，很少有人有耐烦去听论文一般宏大和密集的台词，况且，那边面没有瓜可吃、没有CP可磕、没有颜可看，只有信息量、常识点、逻辑推导和价格碰撞。
就如一位豆瓣网友所说“以前的某些电视剧，几乎就是旧体系下一波文化人强行以超出公共的水平拍出来的”。此即“正面强攻”。
一个不敢“正面强攻”的“流传纪律和序言轨则”，其实只是“伪纪律”和“伪轨则”，是心照不宣的妥协，为放任自流摆脱。
2
汗青剧的衰败原因，我们能够找出很多。
好比，建造情况和建造主体的变迁：
前述诸多佳作，纷纷出品于“中央电视台中国电视剧建造中心”，一个被戏称为“电视国度队”的机构。也就是说，这些经典汗青脚本身就是国度意志和国度行为，自己就属于政策立项而非资源立项，自己就是上一个时代里的文化事业，而非文化财富。当然，也只有这种特定的“国度配景”，才能不计经济回报地撑持起那样的规模、立意、手艺等。
电视剧《后宫甄嬛传》剧照。图| IC photo
一旦到了在商言商的纯市场情况里，电视剧建造主体下沉外扩，从国度电视台酿成处所卫视再酿成影视公司、视频网站，收视率、告白招标、微博热搜以及“流量”这种诡异的新词汇，成了执圈内盟主的不贰良方。那么，费时辛苦地去经营大题材、建构大故事、琢磨零乱的人物谱系、梳理浩瀚的线索头绪、考据史料、论证史观、延请专家垂问、搭造高还原度场景……都成了吃力不市欢。
这也是本文所说起的汗青剧，集中于“古代史”和“近代史”而非“现代史”领域的原因——后者拥有另一个名字“主旋律”，其爱国主义教育本能和精神文明扶植本能，包管了“国度配景”在它们身上是能够陆续下来的。
好比，旁观..和旁观预期的变迁：
消费社会百花齐放，人们和汗青谋面的机会在成倍增加。通俗读物、有声书、公开课和诸多公号推文，天天都在将“汗青”作为消遣作料，打包送至看客们的眼前，用的照样最活色生香的口气措辞、用户体验。
这当然是汗青普及的轻易秘诀，却也会消解掉汗青正本的法相肃静。
更不消说，社交收集、移动互联、短视频、游戏、娱乐综艺、饭圈文化的合围之下，受众赏识口味正在履历一次从新养成，第一时间的感官愉悦，远比深思静虑后的迟缓快慰加倍讨喜。
统一张世界名画，在博物馆里看和在陌头的告白橱窗里看，是分歧的。二十年前的“中央电视台一套黄金时间”，二十年后的“优酷腾讯爱奇艺今日下饭剧”之间，唤起的也是截然相悖的收视习惯。
《大明王朝1566》本是为央视量身打造，但被湖南卫视买断版权，2007年首播，收视率昏暗到不足0.5%。谋面的时机、情况、场合、心境，以及随之发生的谋面姿态、谋面情绪，都能决意谋面究竟。
不克说泛娱乐就是一种病态，但它和汗青所需要的情绪立场之间，存在着内涵的不协调，这是客观实际。
还有细心人提出，文艺素材从史诗向家长里短的回来，其实是一种传统纪律：
以中国古典小说为例，《三国演义》和《水浒传》流布于元末明初，《西纪行》风靡于明代中期，《金瓶梅》和《三言二拍》则显现于明代后期。
这题材偏好的轮转，不就是“汗青剧——玄幻剧——家庭伦理剧”的你方唱罢我登场么？
既然，上述每一条剖析都那么言之成理，是不是就该得出一条认命的结论：汗青剧的淡出是时代演进的选择，人民群众已经不再需要“正剧”领域的汗青论述了？
没有那么绝对。
3
第一个问题：既然那些“古装剧”大多和汗青、至少是和“正史”关系不大，它们何须还要使用“古装”？直接做成现代戏不香么？
“助理—主管—部门司理—总监”的职场剧进阶模式不出色吗？怎么一化身“准许—常在—贵人—嫔妃—皇后”就诱人了好多？
《甄嬛传》起先是个收集架空小说、并没有具体的汗青指向，可在改编为电视剧的过程中，它与雍正一朝的故事做了缝合对接、置放到切实存在过的汗青场域里，其结果、其影响力，立马纷歧样了。
第二个问题，古装剧既然那么泛滥，那些能在同类题材中脱颖而出、领风流于一时的，又靠的是什么？
从《甄嬛传》在饮食、服饰、医药、器物、礼仪、官制等细节上的精细，到《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对插花、挂画、点茶、焚香的宋代贵族生活体式的细腻还原，网友们一次次惊呼的“良心服化道”，同样加分不少。
比拟之下，《太子妃升职记》那样爽性拿着“盗窟”和“土味”当卖点的，固然也吸睛不倦，但人人一边看一边吐槽奚弄，也是不争事实。
由此可见，受众也不是全无分辨能力，也不是看不出谁更像汗青，也不是照单全收、生冷不忌。
归根结底，中国通俗文化和风行文化，固然经常被汗青鄙夷，却不敢鄙夷汗青。恰恰相反，对于汗青，它们一向揣着藏着一份亲近欲望。
《红楼梦》里借石头之口而发，奚弄历代小说“无不假借汉唐名色”、宋元不足为奇的“讲史平话”、处所戏里那么多的帝王将相，都是这种亲近欲望的演绎。
说穿了，就是出于对主流文化、经典文化、正统文化和庙堂文化的趋齐心理。固然这种亲近欲望会凭据本身的存在语境调适自身、会自动降解成相对亲民的体式，但它不会消散。
所以，公共文化和汗青之间，会呈现出“又结合又斗争”的辩证关系。
从《雍正王朝》到《甄嬛传》，这一路，汗青收缩阵线、退让脚步、从“世界”内卷到了“后宫”，素质上，就是这种“又结合又斗争”的重要，为本身找到的一个折中性解决方案。
自古以来的正统史传序列里，几乎不涉及后宫斗争，即使是以宫廷内部为着眼点的各类“实录”和“起居注”，也大多聚焦于帝王一人的言行举动之上，并且这些言行举动更多发生在“朝堂”——宫廷的办公区域而非生活区域里。
也就是说，后宫其实是汗青的一个书写盲区，它的波诡云谲、跌宕升沉、活色生香，只能来自于口耳相传、街谈巷议、小说家言或今人的揣测与妄断，是一种“生成的别史”。
因为是“正统史传”的盲区，所以就有了“民间想象”可施展的空间，也有了“民间需求“可实现的空间。于是，就能够各取所需。
观众能在这里找到最直观的代入感、最即时的心理回馈与代偿：无论是“碾压心计宫女、覆灭恶毒嬷嬷、识破黑化姐妹、击败嚣张宠妃、战胜最终boss皇后”的闯关打怪样本，照样“所有阿哥都爱我”的名堂美男收集术。
投资方能在这里找到最便当的造星捷径：一个小姑娘步步为营、坚忍不拔地脱颖而出，太适合聚拢所有的论述重心和出彩剧情。强化了“大女主”模式，也就强化了那些作为流量经受的明星们身侧已经充沛炫目的光环，更不消说在当前的国产电视剧市场里，女性观众本就占有数量上的绝对优势。
是以，我们几乎是不厌其烦地目睹了无数次“一小我与一部剧互相成就”的盛景。
就像孙俪之于《甄嬛传》和《芈月传》、范冰冰之于《武媚娘传奇》、唐嫣之于《锦绣未央》、景甜之于《大唐荣耀》、迪丽热巴之于《秦时丽人明月心》、赵丽颖之于《楚乔传》、周迅之于《如懿传》、倪妮之于《凰权》、唐艺昕之于《独步世界》、陈乔恩之于《独孤皇后》、杨幂之于《扶摇皇后》、汤唯之于《大明风华》。
归根结底，现代人在对汗青的“正面强攻”发生畏难心理后，又不肯彻底丢下对汗青的醉心、神往和神秘想象，于是，选择了“迂回进步”和“曲线救国”，在汗青中找出了一块被汗青本身忽略的处所，作为戏说汗青的凭据地，再缔造出一场场为现代人所喜的、电视剧意义上的“汗青”。
这就成了斯图亚特•霍尔所说的“缔造性扑灭”：出于公共流传或娱乐的需要，虚拟真实，调用汗青真实的象征资源与符号价格，人们平日误认为，这种虚拟真实付与了他们想象汗青真实的凭据、线索和幻想情况，从而对其发生陶醉甚至于崇奉之情，却忽略了一个根基事实——虚拟真实的建成，经常是以对汗青真实的破坏和僭越为价值的。
最终，发生了一种“在汗青外壳里去汗青化”的倾向。人人不是不要汗青了，可人人似乎更想要“本身爱看的那种汗青”。被迫妥协的汗青，也只能先选择停留在“古装”。
4
替代了汗青剧的古装剧，遭遇过好多指摘、鄙夷和诟病。可平心而论，以“谁更真实”来对照汗青和古装，其实不太平正。究竟，后者从来没声称过本身是真实的。
1996年《宰相刘罗锅》首播，作为当地戏说剧的开山之作，它片头字幕里赫然印着八个大字：不是汗青，民间故事。
然而，今天的任何一部古装剧，都不需要打上这八个字了。因为，从拍的到看的，都知道了有一种“在汗青外壳里去汗青化”的剧种，没人会傻到把它当真了。
既然它已经完成了对汗青的抛清，我们再拿着汗青的尺度去要求它，就几多有些各走各路。就比如我们不克求全一个神话故事是伪科学一般。
《铁齿铜牙纪晓岚》剧照。图| IC photo
一旦抛开真实与捏造这条小看链，汗青剧和古装剧的两个时代之间，并没那么泾渭分明，它们更多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彼此渗透关系。汗青剧蔚为壮观的时代里，同样有《康熙微服私访记》《铁齿铜牙纪晓岚》等极其成功的戏说剧，并行不悖。
汗青剧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也吸取和借鉴了很多古装戏说剧的讲法：《康熙大帝》同样有“爽剧”和“大男主剧”的味道，鳌拜、朱三太子、吴三桂、郑经、噶尔丹，根基是“一人负责撑五集、人人轮换陪皇上练级”的本能分派，完全就是收集游戏的把持套路。
古装剧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也会在后宫的腥风血雨里，试着对接前朝的政治博弈：
《甄嬛传》中，雍正对华妃无疑是有情绪的，可即使在华妃最得宠的岁月里，他也沉寂褫夺了她的生育权，就是为了限制年羹尧一族的权力扩张。
《步步惊心》里，马尔泰若曦提醒八爷“你要小心四爷，还有邬思道、年羹尧、隆科多、李卫……这些人你都要小心”，八爷纳闷“邬思道？朝中并没有如许一小我”，若曦嘀咕道“四爷府中没有一个瘸腿的谋士吗？看来我被电视剧误导了”。
而独一显现过邬思道的文本，就是《雍正王朝》。很显然，“清穿剧”的风行，正好扣合上了看过《雍正王朝》那一批正剧、对“九龙夺嫡”印象深刻的那批年青年头人成长起来的时间。
我们甚至能够认为，汗青剧为古装剧预先培育好的观众和创作者，他们在古装剧里使用了本身在汗青剧里储蓄的材料，以这种体式，完成了对汗青剧的隔空致敬。
还有更主要的一点：在为汗青遭遇的俗气化愤愤不屈的同时，我们也经常犯下一个过于窄小的错误——把汗青剧和汗青做过于形而上的等同。也就是说，在汗青感、汗青性和汗青这些词语、价格诉乞降判断尺度之间，我们老是失之恍惚、落于搅浑。
汗青正本就是一种过于复杂的条理。那边面有前人定见、今人定见、小我定见的杂沓，有汗青形象、民间形象、文艺形象的交叠。没有人能要求一部汗青剧大小无遗地还原悉数的汗青实情。再好的汗青剧也会有加工和揣测，也会有对汗青材料的再处理。
汗青“正”剧，显然不克等同于汗青“真”剧。
汗青剧创作原则，能够总结为八个字：大事不虚，小事不拘。
究竟，除了汗青，它照样“剧”。不克以写学术典章、博士论文、爬梳考据的体式来写“剧”，这就是“小事不拘”。但汗青总归有汗青的款式、段位、欲望、秩序、轨则和意义，以及最主要的逻辑和脑筋体式。这些，对于一部汗青“剧”来说，甚至比“汗青的实情”加倍要害。这，就是“大事不虚”。
《大明王朝1566》那么绚烂的作品，它所有的汗青款式、秩序、轨则、逻辑和脑筋体式，都起自一个并不曾真正存在过的“改稻为桑”。这个起点是工资设定的，但被这个起点带出的权要系统的运行构造、权力分派模式、君臣关系、派系矛盾、王朝的内卷与内讧，却都是再真实不外、再能施展明朝政治肌理不外的。这就是用“小事不拘”，来开启和推导出“大事不虚”。
所以，“真实”是一种可贵的品质，但它不是独一的价格判断。要害在于，“剧”可否呈现出某种属于汗青的气韵，属于汗青的“精神气质和脑筋体式”。
5
不克“虚”，但也不克“拘”，那么，有没有“忘其形，而得其神”的或者？而这个或者，会不会恰恰组成了“汗青”和“剧”之间的下一个均衡点？
这些年里，我注重到了一些对照有意味的个案：
好比《军师联盟》，乍一看，它布满着气势化、情节剧化、戏谑化甚至卡通化的处理体式，让司马懿在张春华和柏灵筠两位具有现代权力意识的女性之间疲于奔命，时不时溢出鬼马嘻哈的喜感，不免让人猜忌“这真是东汉末年时代的故事”？
但另一方面，它又灵敏地捕获了谁人时期社会风貌与大水下最内核的律动：从第一集的“月旦评”到后半程“九品中正”的履行，豪族与寒族、清流与勋戚之间的博弈，甚至这种博弈所带来的曹魏政权内部权力关系的举止，被诠释得相当透辟，经得住玩味。
好比《长安十二时辰》，把一个现代逻辑移置回古代情况傍边，以古代材质和古代表达加以重建和重现，于是，城市监控系统酿成望楼，大数据酿成大案牍术，摩尔斯电码酿成鼓点暗语，国安局酿成靖安司，..酿成不夫君，污点证人和卧底耳目酿成暗桩，枪酿成弩机，抽烟酿成嚼薄荷叶，反恐二十四小时，就酿成了长安十二时辰。
关闭构造、络续强化的锐化的倒计时紧迫感、有限空间内的无限悬念，这是网剧的、美剧的。但一个宏大帝国的千头万绪，一个包藏万物的时代里，酝酿的一场暗流澎湃，一场山雨欲来，毫无疑问是汗青剧的。
好比《清平乐》，固然它的风评处于两头不落好的极端作对中——一些学者不认可它是汗青，为“司马光被骂上热搜”咬牙切齿；冲着“高配版古偶”来的年青年头观众，又实在忍不了大段文言对白，和“拖到第八集才进入主线”的慢慢悠悠。
但它环绕着宋仁宗和太后、生母、后宫、朝臣的关系，触碰了一个稀奇耐人寻味的主题：小我与礼制的辩说。其实，中国汗青上的每一位君主，作为具象的有血有肉的小我和作为礼制的最高符号，都弗成避免地陷在这种辩说的逆境里。
任何正史都弗成能去存眷如许一份心里的挣扎，但它必然是在汗青中真实存在过的，并且，它必然以隐形的体式，影响过汗青的历程。
上面提到的这三个剧都不算汗青正剧，但它们也不光仅是我们刻板印象中的古装言情、宫斗和偶像。它们的质地不满是汗青，但它们的质感很汗青。
在汗青原有的根蒂上，以整体款式的肃穆庄重为前提，以局部演绎体式的曲线变形为策略，实现古典叙事和收集趣味、精英性和二次元之间的握手言和。细心想来，中国文化里最深入人心的汗青题材，好比《三国演义》，不就是以这种思路写出来的吗？
在这个汗青剧生存艰难的时代里，在重建其“形”已经愈发难题、一味改编又轻易遭人厌弃的时代里，如许的测验，能不克把汗青必然水平地带回我们身边？
固然我们还没看到成功方案，但已经看到了偏向地点。
库叔..
库叔的赠书运动一向都在！中国画报出书社为库叔供应25本《寻路者： ..科学的黄金时代》赠予热心读者。经由严谨而又满注深情的说话，详尽勾勒了..科学700年的绚烂汗青，从新回首中世纪“文明搬运工”令人振奋的旅程。请人人在文章下谈论，点赞最高的前3名（数量跨越50）将获得赠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