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适逢一战结束百年。近日在相关纪念活动上，法国总统马克龙公然发声，号召建立一支“真正的欧洲军队”：“针对中国、俄罗斯乃至美国，我们必须加强自卫能力……只有建立真正的欧洲军队，我们才能实现自卫……不能光依靠美国。”
这一言论的内涵层面既广且深，迅速引发了全世界的关注。而为这波关注再添一波哗然声浪的，是默克尔13日在欧洲议会发表讲话，力挺马克龙有关“欧洲军队”的构思：“一支统一的欧洲军队将能向全世界展示，欧洲国家之间不会再有战争。”
英国脱欧后，法国与德国是“狭义欧洲”（除英国和俄罗斯，下同）现阶段的轴心双国，两国领袖同时抛出这样的敏感言论，基本可以断定这不是随口一说，而是代表欧洲接下来的计划动向。而众所周知，目前在欧洲地区，最大的军事集团组织还要数以美国为首的北约。现在法德牵头要搞“欧洲军队”，这是要一脚踢开美国，关起欧洲大门来自己玩的节奏吗？
美国显然是不会乖乖走人的。果不其然，特朗普立刻在推特上回应称，欧洲建立自己的军队一事是“对美国的侮辱”，要求欧洲“赶紧补交北约费用”。13日，或许是受了默克尔欧洲议会讲话的刺激，特朗普更是怒而连发数推力怼马克龙，甚至表示：“两次世界大战里威胁法国的可是德国，法国人当时经历了什么呢？美国人到来之前，他们还在巴黎学德语呢！到底还出不出北约的钱了！”
尽管默克尔已经在讲话中提及，这支构想中的“欧洲军队”与北约军队并不冲突，也可作为北约军队的补充，但这种程度的示好对特朗普而言，显然还差得远。
德国《世界报》表示，虽然到目前为止，特朗普在欧洲的首选对话者仍是马克龙，两人还会努力在各种会面中通过开玩笑、握手和捶打背部来表现“好兄弟”关系——但现在看来，特朗普显然认为这位“好兄弟”非但没有为美国两肋插刀，反倒插了美国两肋一刀，“哥们儿情”可能是要走到头了。
不过，据德媒《明镜》报道，法德这一意向倒是收到了“意料之外的支持”：虽然马克龙明确表示组建欧洲军队也是为了防范俄罗斯，但俄罗斯总统普京日前在接受俄媒采访时，却表示支持马克龙的想法：“欧洲是一个强大的经济联盟，希望在国防和安全问题上保持独立是很正常的。”
当初美国带头成立北约，本就是为了对抗俄罗斯的前身苏联。普京大概秉承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原则，即使欧盟这个主意也必定会影响俄罗斯，但能让北约和美国吃瘪，就是好主意吧。
但话又说回来，不管外界支持或反对，在欧洲内部，“建立一支统一军队”这件事本身是可行的吗？
讲真，有点难。
要在整个欧洲范围内组织起一支军队，并不是简单地把各国现有的部队拢一拢、重新编个番号就能搞定的。管理机构、军事部署、队伍装备等都需要大范围的调整更新，随之而来的是，既然赶走了美国这个大金主，那么资金来源也要想办法解决。
而这就尴尬了。因为从军事技术上来看，欧洲内部最有话语权的当属唯一拥有“三位一体核打击”能力的法国。但从经济实力上来看，德国才是欧洲最大经济体，“欧洲经济的发动机”。法国再有技术，真到了建立“欧洲军队”的时候，钞票恐怕还是要靠德国出大头。
那么问题来了：谁来做这支“欧洲军队”的老大？是钱指挥枪，还是枪指挥钱？
“枪指挥钱”的模式有其合理性，因为法国除开具备核能力之外，还是“狭义欧洲”中唯一跻身联合国五常之列的国家，统帅“欧洲军队”倒也名正言顺。但这样一来，德国相当于要掏自己的腰包为法国做嫁衣裳，必然不服。
但众所周知，说起建立一个欧洲共同体，历史上德国也曾努力过两次，不过不巧都没有得到多数欧洲国家的配合（误）。因此如果“钱指挥枪”，那么受困于历史，这支军队难免会被指摘成是德国的“复辟之军”，也就不那么政治正确了。
马克龙一直希望法国能在自己的领导下，重新掌握欧盟事务的主导权。事实上，自年轻气盛的马克龙上台伊始，全球各界就一直有声音认为“法德轴心”将要回归，甚至法国即将接替德国执掌欧洲大旗。而反观德国内部，执政联盟党危机重重，曾经最有威信和凝聚力的默克尔如今日薄西山，支持率不断下跌，不仅放弃连任党主席，甚至连本届总理任期是否能坚持到底都成了未知。
早在1950年，法国就曾提出“欧洲防务共同体”的建设思路。但60多年以来，由于内部和外部的种种阻挠因素，后续类似尝试都没能成功。而今年6月，马克龙组织起包括德英在内的欧洲9国，签署了“欧洲干预倡议”，承诺组建一支欧洲联合军事干预部队。这既可以视作对“欧洲防务共同体”的延续，也可以是“真正的欧洲军队”的开端。在这样的情况下，马克龙提出建立“欧洲军队”而默克尔附议，是否意味着欧洲的权杖即将交接？
美国一系列“退群”操作逆全球化潮流而动，中国迅猛崛起与美国分庭抗礼，英国脱欧在即……法德达成默契，选在当下对欧洲进行重新整合，既能通过一个共同目标来提高欧洲整体凝聚力，也能趁机甩开美国独立自强，倒也颇合时宜。正如默克尔所说的，“能完全指望别人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但从军事入手巩固欧洲一体化，似乎仍有些“空中楼阁”的意味，毕竟经济基础才能决定上层建筑，欧洲一体化绕不开的问题，始终是内部各国的经济水平不能相差太大。给别人吃饱，别人才会嘴软。看来无论是法国还是德国，想在赶走美国之后坐稳欧洲统帅的交椅，都免不了要接替美国大出血了。
（欧洲时报德国版关梦觉综合报道，转载请注明公众号GermanRepo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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